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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1章危機誅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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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1章危機誅心。

沈清辭心下一橫,一劍刺入扇骨劃開,將其挑開。

墨寒玉順勢往後一退,嘴角微揚,打量著他的眼睛,說道:

“你現在......應該快看不見了吧!若你不去幹涉查處黑市,這段時間完全可以一到江南就尋到我的蹤跡,卻偏偏......”

沈清辭挽著劍花朝下,冷哼一笑,“即使如此一樣能抓住你!”

說罷,掌心凝力運劍將其擲出去,引得墨寒玉下意識地往回躲,只此一瞬的動作,沈清辭耳朵輕動,立刻反應過來,指腹輕撚,射出銀針。

墨寒玉躲閃不及,正中心口,伴隨著一聲悶哼,半跪在地上。

望林劍在不遠處回旋了一圈又回到他手中。

不多時,外面傳來陣陣腳步聲,徐承林帶兵前來,看到如今局面頓時懵了。

沈清辭一看是他,問道:“長纓呢?”

“啊?”徐承林一怔,倒是有點意外沈清辭是何身份居然敢直喚林長纓名字。

“算了,我去找她,拿你們隨身帶的鐵鏈將他綁起來帶到船上去。”

此話一出,徐承林仍是楞在原地,沈清辭氣的不打一處來,這平時回覆天寧箋就已經不靠譜了,現在緊急之下還是這麽慢吞吞。

“徐承林!還楞著作甚!”

徐承林似是被他嚇住了,連忙點頭應著,讓人按著吩咐照做。

不料士兵剛上前沒幾步,窗欞刺裂而開,幾個黑影闖入,赤瞳微現,沈清辭深覺不妙,沒想到伴隨著咕嚕聲響,迷煙燃起,將眾人熏得什麽也看不見,待回過神來,墨寒玉已被他們救走。

與此同時,裂紋寸生,支柱的船梁漫上斑駁的裂痕,直至根部,隨即從中間折斷,簌簌而落地往下掉。

“不好!快跑!”

情急之下,沈清辭顧不得失手,帶著眾人往海下跳。

漫無邊際的海洋,如黑漆漆的洞穴將船只吸附殆盡,倒映著滿目繁星,原本繁華滿目的商船只剩餘煙,在一眾賓客士兵的註視下,浸入海底,他們多是一臉劫後餘生,不乏世家孩子的哇哇大哭。

海面似是湧上了氣泡翻滾,須臾間,林長纓從水中浮上來,大口喘著氣,仍覺著恍神,忍著後背的傷口覆發,她訥訥地看向四周,已經不見那個侍女的蹤影,心急如焚下,卻覺著心口刺痛,

不多時,徐承林和領隊士兵也跟著從水裏游上來,她打量著水師船上的人,立刻發覺了不對勁,急忙問道:

“徐都尉,可有見到清辭.......就是跟著我的那個男子。”

徐承林本身體胖,如今在水裏更像個大水球,他緩過神來,入眼盡是林長纓這副面目慘白的樣子,不由得楞住了,半天都說不出一句話,凍得直哆嗦。

“將軍,他......他剛剛好像和我們,我們......”

“他在哪裏!”林長纓到底是急性子,二話不說地握著他的肩膀問。

話音剛落,小船上有對賓客夫婦哭求有孩子在慌亂中走散了,還有幾位夫人說自己家主落入水,如今不知所蹤。

林長纓反應過來,似是回想到什麽,向船上找了些工具又潛回下水去。

“將軍等等!”

還未等徐承林說完,她就沒影了,嚇得他連忙叫水師的將士下去增援。

夜晚波光粼粼間,水底只餘幾縷月輝光束射入,照拂著水底船體殘骸,正緩緩沈下,卻見幾人身影聳動,圍著船只欲破開船艙,裏面是擠壓得不成型殘骸船梁,有個孩子的腳被卡在裏面,不得動彈,引得在外的幾個大人急得團團轉,孩子他爹也是精神崩潰,蠻力破入都不得解,更何況在水下使不出力。

沈清辭以軟劍挑出細碎的阻礙雜物,和眾人合力都不得而解,只見裏面的孩子都快要喘不過氣,大家亦是快堅持不下,恍神間,沈清辭脫了力,眼前盡是模糊不堪的虛影湧現,只覺心口一陣刺痛,喉間血腥湧上,嘴角點血滲出。

危急之際,倏地肩膀一緊,似有什麽扶住了他。

待回過神來,入眼竟是林長纓,眉目緊蹙,多是憂心漫上,他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,剛想確認一下,撫過她的臉的手卻突然一頓,脫了力垂下。

林長纓一怔,晃了他一下仍不省人事,連忙以手勢指揮著一隊士兵讓他們先帶昏迷不醒的大人游上去,另一隊用帶來的斧頭破入船艙,救出孩子。

到底是經驗豐富,幾人合力之下,不出一刻就將孩子救出來,不帶停歇地往上游。

徐承林在小船上坐立不安,直勾勾地往下望,心裏默念神佛,著實心急如焚,幾番想下去都被士兵攔著,還不忘讓人下去看看情況。

終是天隨人願,眾人游出水面將其救上船去,伴隨著男人孩子幾聲猛烈的咳嗽,嚇得在場的婦人哽咽失聲,悲喜交加。

歘的一聲,林長纓帶沈清辭上來,扣著船只。

“快扶他上去。”

徐承林可算是松了口氣,連忙扶著二人上船,還不忘念叨道:“將軍,你可是嚇死下官了,你要是出點什麽事......”

“此次可有帶軍醫。”

林長纓當即問道,跪在他身邊輕拍著他的臉喊著卻不見回應,多是蒼白無血色的面容,心下一橫。

“算了,我自己來吧!”

徐承林本想招手讓軍醫過來,不料剛回頭就見林長纓俯身給沈清辭渡氣。

“這......”他頓時傻眼了,包括船上的士兵,幾人面面相覷,眼觀鼻,鼻觀心,饒是歷經沙場的鐵漢子竟也一時無措。

無奈之下,他只好連忙揮了揮手,示意軍醫不用過來了,讓幾人轉身擋著,小聲道:

“我警告你們,正所謂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,今日所見之事,半個字都不準說出去,否則按軍規處置,若是被上京那位知道,將軍就有麻煩了......”

徐承林年輕時曾受林楓華提拔,自是銘記在心,聽聞林家三年前禍事,自是心懷憂憤,更何況還聽說林長纓被迫賜婚給一個藉藉無名又身有殘疾的皇子,更是知其處境艱難。

思及此,他不由得長嘆一聲。

林長纓數次以渡氣按壓交替,幸虧文軍醫先前教過她,按據胸上,數動之,以渡氣交替,逼水出之。

寒風凜冽,衣裳附著海水愈加沈重,拂過皮膚上只覺刺骨入寒,顧不得後背傷口已暈染成血花。

約莫一盞茶的時間過去,伴隨著猛烈的咳嗽,沈清辭忽然驚醒過來,將積水吐出。

“清辭,清辭,你怎麽樣了!”林長纓喊著,一時間竟沒有察覺自己的話語中的微顫哽咽,眸中盡是悲戚

沈清辭眸中失焦,不知看向何處,卻聽見熟悉的聲音抵至心泉,喃喃喚道:“長纓......”

“是我!”林長纓紅著眼眶,訥訥地點點頭,面上欣喜,原本還想說些什麽,他卻頭一偏,昏了過去。

她連忙探著鼻息和脈搏,原來只是昏睡過去了,隨即擦拭著他臉上的水漬,微不可見地,嘴角似乎還有點血漬。

落到此處,終是心中不安,等不及回到艦船上,她先拜托軍醫來探查一番,幸好只是昏沈睡過去了,這才放下心來。

奈何回想剛剛船上之景,林長纓只覺周身的寒意侵入骨髓,已是許久都未感受過這種毒發苦楚,熱血驟涼,寸關尺處已是滲著毒血筋脈漸漸抽搐浮現,隨即她從衣袖中取出一支箭矢,和在大相國寺如出一轍,尖端勾勒著“魏”字。

火勢漸猛,她記不得當時嚴峻的情勢,幽幽回蕩在耳邊的只餘二人的對話。

“你叫我什麽?雪燃怎麽可能......!”

“我知道,你派雪燃去調查我祖籍一事,可我之前就已經去過,根本查不出什麽,而且蕭大俠沒有死,這麽多年來被拿來當做劍來使,如今和自己的親生女兒一同摔下懸崖而死,想必也算是有始有終了吧......”

字字珠璣,林長纓晃了下神,難以消化裏頭的每個字。

所以都是因為她派雪燃去才會......若非如此他們也不會!還有成風......

思及此,她眸光盡碎,心下刺痛難忍,不管如何,都要將眼前之人拿下問個清楚。

奈何二人廝打糾纏不過一刻,船體分崩離析,紛紛跌入海裏,才造成如今這樣的局面。

“上岸之後我會給你消息,若你想知道是怎麽回事就跟來,八年前,三年前,魏家,林家,這麽多年了,終於等到這天,是該要有個了結。”

林長纓依稀記得,她徐徐道來,垂眸而下,聽不出一點情緒,凜然在周身的寒意似是能敲碎她的骨頭渣子般。

夜裏海邊茫茫大霧,一望無際,只餘遠處口岸的隱隱篝火,此乃最近的揚州口岸。

不過一炷香,艦船停在口岸上,救援的小船緊跟其上,熊熊火把在夜裏氤氳著火光亮堂,前鋒突圍的將士將此次捉拿賊人打下船去,其中不乏在岸邊等待的世家之人。

徐承林讓人背著沈清辭下去,等著回主鎮的馬車,只是林長纓的狀態總是讓他覺著不對勁,

只見她扶著沈清辭在一旁的常青樹邊坐下,接過遞來的熱水,也沒顧及什麽,直接自己飲了一口,試了下水溫,接著輕捏著他的下顎微張,貼在他的唇上餵了一點。

不經意間,摩挲著他的唇角,沾濕潤了下他皸裂的嘴唇。

終是不舍才稍稍松開,不知為何,這泡了水之後他身上這股藥香越發的濃,似是從早已浸在骨髓血肉一般,揮之不去,隨即探著他頸邊的脈搏,常人泡過水後都會發冷,倒是他仍暖烘烘的。

只是這一幕早已被身後的徐承林看到,嚇得他立刻轉身,不由得倒吸口冷氣,直冒冷汗,還借此遮擋一二。

怎麽......這兩人好像比他想象中還要!不會是知道了什麽不該知道的吧......會不會被滅口!

一時間,亂七八糟又絕不可能的念頭湧了上來。

不多時,林間簌簌而動,林長纓轉眸一看,是一只毛如白雪的信鴿在林裏轉悠,似乎有備而來,在等著誰發現似的。

她立刻反應過來,喚道:“徐都尉。”

“誒!下......下官什麽都沒!沒看!”

“替我先好好照看他一下,我去去就回。”

說著,騎上水師帶來的馬,看向林間的信鴿。

徐承林頓時面色突變,勸道:“等!等等!將軍,您真的沒事嗎?您現在臉色著實是!誒呀!需不需要下官派一隊精兵......”

“不用!”林長纓一拉韁繩,沈聲道:“還能堅持的下去,又不是去打仗刺殺要什麽精兵,恐怕這比的是......”

說至此,她垂下眼眸,比的是誰更誅心了......

思及此,她苦笑一聲,看了眼沈清辭,又立刻斂回神色,不帶一絲猶豫就策馬而去。

“將軍!將軍!”徐承林在後面急得原地轉了好幾圈,欲哭無淚,“您要是出了什麽事我怎麽和林大將軍去交代啊!”

只是他不知,林間深處,正有人註視著這一幕。

墨寒玉強忍疼給自己紮針療傷,緩解這毒入心口,眼底盡是翻湧而來的精芒,餘光一瞥,似有黑影漸過,影衛正朝沈清辭的方向而去。

身後侍衛向他頷首道:“國師大人,您就由著姓魏那家夥......”

他忍不住淒笑一聲,嘆道:“罷了罷了!她蟄伏那麽多年就為了這一刻,就由她去吧!更何況,這本來就是我想要的......”

說至此,他眸光閃過一絲悲憫,落到昏迷的沈清辭身上。

“肯定想不到吧......你才是插在她心尖上最鋒利的那把利刃。”

末了,他低眉而下,拿出隨身帶的柿餅,咬了一口,不知不覺間,喉間血腥湧上。

雲霧漸散,月輝拂下,掩映著他琥珀的眸色,喃喃道:

“哥哥,你本來就應該和我一樣的......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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